初来北美,读林克斯夜校。一天,老师问大家,加拿大人的主食是什么?咱打小牢记瓦西里叔叔的话:“面包会有的,牛奶也会有的”,遂冒然作答:面包。老师笑着纠正说是土豆。后来,上餐店吃过西餐,进一步证实,面包多半是免费佐餐的,西餐的主食除几个鸡蛋或动物尸块,不是油炸薯块,就是油炸薯条,从英文名称理解其区别:土豆块是自家后院捣腾出来的;土豆条是依法兰西规范加工的。油黄灿灿的土豆块、土豆条搁在白萨萨的瓷盘端将出来,再糊上些红红的蕃茄酱,宛如金砖、金条沾上了血,似乎在影射老殖民者贪财嗜血的行径。对于这样的饮食文化,咱本能的排斥。
不过对于同样是西方的发明----面包,咱还是全盘接受的。鬼佬不拿面包当干粮,咱可把它当主食,早餐鸡蛋、牛奶、麦片粥、面包一个不能少。有时图省事,现成有个什么汤,再加两片面包,一顿饭也就对付过了。面包是买刚出炉的好,软的暄和、硬的脆朗,咬上一口,齿颊留香。可惜这样的机会,不是回回能遇上的。既然天天想吃新鲜面包,何不自己做呢。这念头一旦生根,面包机便在瓦伦丁节被请回家。这家伙全金属外壳,敦敦实实,端端方方、感觉上就是个千年不吃草、万年死不了的结实玩意儿。“扑脱”丢一团面下去,盖上盖,设定好程序,启动开关,机器便开始埋头工作。芒果大小的面团被有力地搅动着,上下腾挪、辗转反侧,纠结缠绵,活脱脱像一颗被春意撩乱的芳心。几个钟头后,远远的就能闻到干松甜润的焦香,而那颗心已然膨胀,体积大了好几倍,将内胆撑得满满当当,盈盈四溢,有如花篮,不禁满心欢喜、啧啧称奇:这机器看起来像个厨具,用起来倒像一玩具。起始循规蹈矩,严格按说明书进行操作,后来大胆探索,改良或自创配方:加干果、加果仁、加兰姆酒、掺以“拔根棒”(当地专卖鸟食和宠物饲料的专卖店)采购来的五谷杂粮。从此以后,法式面包、苏格兰面包、北海道面包,等等等等,轮番上桌,一一品尝。吃饱了没事干,想写首《面包歌》,歌词够水够白,头两句是:面包像生活一样的丰富,生活像面包一样的饱满、芳香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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